《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》反思台灣教育現場:誰才是真的怪獸?——Chapter2


在前一篇「《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》反思台灣教育現場:誰才是真的怪獸?——Chapter1」中,我主要是以「學生」的觀點描述我國中時期的故事;這次,我將要敘述我母親在任職於學校時所發生的事情。依舊是親師之間的爭執,只是我所聽述的消息是來自於「老師」方面。

這兩個故事都傳達出愛子女心切的父母們與師長間衝突與爭執,這樣的關係更是深深地影響著孩子,對於他們的身心、人際關係等方面都造成極大的衝擊。

我們都是為了孩子好:母親的咆哮與老師的堅持

這是母親在小學任教的第25個年頭,自師專畢業就一直待在這所學校。今年,母親擔任一年級新生的班級導師,暑假尚未開學時,一拿到小一新生的資料,母親便開始傳訊息、加通訊軟體,連絡家長溝通學生在開學後的各項事宜,也順便了解家庭狀況。

就在與家長聯繫過後、還未開學前,某天,母親接到了來自學校行政單位的電話。母親班上的學生小芳的媽媽(以下簡稱芳媽)打電話到學校,質問教務處為何「課後輔導班」的名額已滿?為什麼不能體諒當初報到時,因為有事沒到而無法得知這個訊息的家長?芳媽的憤怒讓教務處的行政人員招架不住,不得不打電話給母親。母親查詢報到當日所填寫的資料,確實是由芳媽簽名,為何會說當天沒到?母親正猶豫著是否要詢問芳媽時,好在,後來學校又再加開課後輔導班的名額,才弭平芳媽的憤怒。

然而,這時的母親內心有了一股不安的念頭,多年待在教育界的直覺讓母親開始感受到開學即將迎來的風暴。

果不其然,開學第三天,便開始了一連串的風波。延續暑假的事件,芳媽在開學後又傳訊息告訴母親不確定小芳要不要上課後班,但由於芳媽直至放學都未回覆究竟要不要上,母親便將小芳送至課後班。當天下課後,芳媽衝至校園內,不斷說著:「我的女兒呢?」當母親解釋她將小芳送至課後班時,芳媽大聲咆哮:「我不是說不要上了嗎?妳為什麼還讓她去!我的小孩如果不見了,妳要負責嗎?」芳媽不斷的嚷嚷,經過母親、教務處、訓導處的解釋與安撫,她才帶著小孩悻悻然地回去。

那天起,是母親口中「惡夢」的開始。過了幾天,芳媽再次到了學校,但因為是早上上學時間,家長是不得在此時段進入校園,芳媽便對此感到不諒解,質疑學校為何可以如此,「我看個孩子也不行嗎?」之後的親師座談會,芳媽讓班上所有家長見識到這位母親的「功力」。芳媽不斷在座談會上質疑為何小芳會在體育課時受傷?她在前一天用通訊軟體傳了一張膝蓋有破皮的照片給母親,控訴體育老師體罰,讓小芳跌倒,母親也盡量安撫她,告訴芳媽她會去釐清事實,只是她不願接受。於是,親師座談會這天,芳媽與小芳的外婆一起來到教室,在眾家長面前不斷嚷嚷、咆哮,控訴著母親怎麼可以讓小芳受傷?歇斯底里地喊著,揮舞著雙手,以展現她的憤怒,她甚至還說:「我有黑道背景,我認識議員!」眾人皆看傻了眼,母親無言的面對她,在得不到老師的解釋,芳媽與小芳的外婆便前去教務處,之後又再到校長室。先前已耳聞學校有此號人物的校長,也是盡量安撫,依舊無法平息芳媽的怒火。這齣「鬧劇」是當天晚上座談會的焦點,所有班上的家長看著這位母親,都感到驚訝。

過了一個周末,芳媽依舊每天來到學校想要到教室看女兒,還是被擋了下來。她的確找了議員,只是也處理的不了了之;之後,她甚至上呈教育局,控訴學校營養午餐的衛生、廁所的清潔等「無稽之談」,彷彿就是要致這所學校於死地。

母親面對芳媽的轟炸,她無以為繼,每天的安撫、釐清「真相」,讓她難以招架。學校方面儘管幫助母親處理,卻也希望母親能鞠躬向芳媽道歉,因為學校認為就是母親一開始的未向芳媽示好的態度,讓芳媽開始不斷找學校麻煩。然而,在教育界打滾25年的母親,怎麼可能會想低頭?就在快要退休之際,想要為教職生涯畫下完美句點,卻碰上這般麻煩,怎咽的下這口氣?

芳媽對學校、老師的「挑剔」一直持續了好久好久。不斷聲稱家族事業很大、丈夫又在外地工作,身為母親就是要給小孩最好的教育環境啊!芳媽更是不停地告訴學校她的事業很忙,「我今天下午還有會議,我會找公司的律師跟你們聯絡。」當然,最後是不了了之。

而才小一的小芳,對於母親與老師之間的爭執渾然不知,只是在學校,許多小孩不太跟她玩。她常常回家告訴母親哪個同學又推她、欺負她,芳媽便又來學校控訴;而座談會當天的場景,讓許多家長大開眼界,回家後是不是有告誡孩子,就不得而知了。

「我們都是為了孩子好啊!」教育界的資深老師,面對要顧及尊嚴、只想給與女兒最好教育的母親,親師關係究竟該如何處理?這絕對不是個案,而是會一再上演的校園肥皂劇,教育界該如何面對?